那年那人那些事儿 如果时光不会走（二）

　　Chapter2如果时光，不会走

　　作为一只标准的风景党，小韵时常会在工作画画累了的时候，在地图的各个角落里挂机。有时候是长白山，有时候是桃源，然后一挂一整天，顺便看看小喇叭上的俊男美女，欢脱的脑补一下他们的爱恨情仇自我娱乐，顺便给自己点个赞。

　　我是在苗疆的一个角落里遇到阿染的。

　　起初的时候，我只是偶尔心血来潮去苗疆转转，只以为阿染是一个和我一样爱挂机神游的妹子，并没有太过在意。直到几次遇到，我开始觉得奇怪，于是连续十九天去苗疆蹲点。

　　那是我遇见阿染的第三十八次。

　　我告诉老公说:“嘿，这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。我蹲点十九天，她每天晚上八点半准时上线，十点半下线，期间哪儿也不去，偶尔在这里做几个表情动作。”

　　老公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光看着我，他一定是觉得我疯了，他说:“媳妇，你实在无聊可以去练瑜伽的。给你买的瑜伽毯和光盘你只用了三次。”

　　我鄙视的看了一眼老公，切，他们这群粗线条的大老爷们，是没办法理解我们敏感细腻而又富有想象力的女人的。

　　什么，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的记得是第三十八次?傻瓜，我只不过是在三八妇女节的晚上决定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的罢了。

　　作为一只极富探索心的白羊，我终于按捺不住，点了她的头像加她好友。

　　102级峨眉，暗红色的飘雪发，魅惑脸型，旧时姑娘们最爱的装束。

　　“啊，你竟然在啊，你不是在挂机啊，你不是npc啊。”我兴奋的问道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“你每天都在这儿干什么呢。这儿掉重楼么?”

　　“等人，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。”

　　阿染是跟着她大学的初恋男友一起来到天龙的。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?就叫旧年吧。那些被时光斑驳了的旧时年华。

　　阿染是在大学的新生群里认识旧年的。那个暑假，他们同所有即将迈入大学校园的新生们一样，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，于是在群里缠着学长学姐们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，也就这样熟悉了起来。

　　新生入校后，他们几个要好的约在一起吃了顿饭，但是由于分属不同的校区，彼此的联系也就慢慢淡了下来。

　　那年，某个圣产杀马特贵族的韩国音乐舞蹈网游火爆一时。某次周末宿舍集体通宵，看完了最后一集韩剧，百无聊赖的点开游戏的阿染，栽进了网游的这个深坑。虽然阿染作为新手略为手残，但是他还是抖擞这从钱包包里拿出几十块钱冲钱买了时装。

　　寒假回家，阿染在自家的姥爷机上下好了游戏，奈何姥爷机太卡，跑不动当年这款高大上的游戏，阿染只能作罢，刷起了QQ空间。于是阿染无意中发现，作为一个男士，旧年很神奇的也喜欢看韩剧，也喜欢玩那款游戏。于是阿染戳了旧年的QQ，孽缘就此开始。

　　阿染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旧年的。也许是那次一起出去吃饭，旧年很绅士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阿染用;也许是那是阿染游戏里被踢，旧年帮她出气。对于刚买入大学没有一点恋爱经验的阿染来说，要喜欢一个人，真的也很简单的。俗话说，女追男，隔层纱，于是阿染并没有太过困难的和旧年走到了一起。

　　后来，旧年跟着舍友来到了天龙，顺便也把阿染拐了过来，阿染做起了旧年的专业奶妈,倒也有模有样。那时候阿染学习优秀，年年奖学金;旧年呢，父亲从政，母亲从商，游戏里出手阔绰，活脱脱的小富二代形象，现实里也对小染疼爱有加;问及将来的打算，二人也是信心满满，不知道艳羡了多少人。

　　就这样，转瞬就到了大四毕业，大家都在为工作奔走忙碌，小染和旧年也不例外，暂A了游戏。半年的奋斗后，小染考上了学校所在城市的教师，而旧年因为学的是法律，最终没有考过司法考试，进了某企业做起了法务专员。

　　毕业后的第一个冬天，旧年和阿染带着买的礼物，买好车票，互相拜见了对方的家长。阿染的父母对旧年青睐有加，觉得小伙子样貌斯文，知书达理，很是热情的招呼了二人。只是临出发去拜见旧年爸妈的时候，阿染妈妈把阿染叫到一个角落里，说:“染啊，旧年这小伙子是蛮不错的，人也大方，你喜欢，爸妈也没太大的意见。只是听他说他们家，他爸妈，怕是不好相处啊。我和你爸都是普通工人，他们家别不会嫌弃咱们吧。”阿染一愣，说:“妈，你想哪儿去了。不会的，旧年跟我说过，他爸妈人都很好的，你就别乱想了哈，我们走了。”

　　8个小时的长途大巴，阿染和旧年终于抵达了那座小城。地方不大，却各种盛产土龙。去接她们的，是旧年的母亲。司机开着车，旧年的母亲坐在副驾驶位上，阿染和旧年坐在后排。见到旧年的母亲一脸严肃，阿染莫名的觉得有些紧张。路上旧年的母亲偶尔同旧年说话，却丝毫不理阿染。阿染想起临走前母亲说的话，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
　　司机载着阿染到酒店放下行李后就离开了，旧年和阿染一起把东西收拾好，带着阿染准备好的特产出门了。阿染本以为是简单的拜见长辈，结果旧年却把阿染带到一座酒店门口。服务员贴心的上来帮阿染提着东西，将他们送进了餐厅包间。

　　推开门，看到一屋子二十多口人围着圆桌坐着，阿染第二次被shock到了。旧年带阿染入座，简单的介绍了下家人，宴席开始。席间觥筹交错，大多都是家人间互相敬酒寒暄，间或掺杂着孩子们的打闹声。偶尔有亲友过来向阿染敬酒，很快就走开了。过了一会儿，坐在主陪位置上的旧年的父亲开口了：“旧年啊，你们是怎么打算的。”

　　“我打算和阿染在N城定居。”

　　“你俩回来吧，我和你母亲找了下熟人，商量你俩工作的问题呢。进个事业单位过两年混个编制还是没问题的。当然如果阿染想要考公务员我们也不拦着。”

　　“这，我们俩回去商量下再说吧，咱们先吃饭吧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过完年，阿染自己一个人回到了N城。

　　旧年在电话里说：

　　“我爸妈说，只有一个名额，问我和你的话先给谁。我说先给你。结果后来发现你的专业不符，只能我留下了。这边我只要过了笔试，面试就肯定没问题的。笔试已经卡好条件了。放心等我稳定了就接你过来。”

　　“我爸妈说，你可以复习下考考公务员，到时候过来也省的麻烦。”

　　电话，网络，和天龙，成为了阿染和旧年联系最常用的途径。

　　看见游戏上的那个人，阿染就会觉得旧年一直在自己身边。

　　仍然是一样的思念，和爱恋，相隔的一千公里的距离，阿染却觉得有些遥远了。

　　开学后，由于阿染上学期带的班级成绩一直非常优秀，学校安排阿染去带了毕业班。

　　带毕业班的日子，格外忙碌，加上准备着要考公务员，阿染游戏的时间骤然减少了。

　　大多数时间，都是和备考事业编的旧年一起挂机在苗疆的一隅，有时候是相拥在一起，有时候是相视而坐。YY上传来彼此均匀的呼吸声，笔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，间或有翻书，翻试卷的声音，阿染想，如果时间不会走，一直停留在这里，或许也不错。

　　考试过去了，阿染由于平时太忙，仅仅差了0.3分进面试;而旧年，如愿以偿满足了苛刻的参考条件，的考中了当地烟草局，一个肥的流油的单位。本以为日子会逐渐轻松，可是进了新单位的旧年却愈发忙碌起来，他苦笑着对阿染说，都以为考上公务员事业编就高枕无忧了呢，结果进了单位先是给老人各种打杂，哈哈。结果，2人的日子依然不变，依然是在游戏上挂机，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。只是，旧年对阿染的承诺，依然没有变。他说，“放心，等我稳定了就接你过来。”

　　阿染数着日子，数着旧年来接自己的日子，结果，数着数着就到了那年生日。旧年问阿染想要什么礼物。阿染沉默了许久，说“没什么想要的，还是攒着钱吧，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得是。”于是，旧年给阿染送了一套万紫千红作为生日礼物。他说，不要总穿黑的白的了，多素气，小姑娘嘛，穿点红的，艳的。

　　转眼寒假到了，阿染盘算着自己的假期，打算去看下旧年。结果旧年打着哈哈说：“哈哈，来什么来呀，最近雪大着呢，等过完年，我开车看你，顺便给咱爸妈拜年。”阿染笑着点头。

　　年三十的下午，忙碌的阿染接到旧年的电话。那时候阿染正在和面准备包饺子了。听着口袋里传出的声响，阿染匆匆的擦了擦手，跑到屋外接起电话。

　　“喂?”

　　“阿染……”

　　听着旧年略带哭腔的声音，阿染突染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。

　　“对对不起，阿染，我们分开吧。”

　　“你说什么?”

　　“我爸妈劝了我好久，让我们分开。我妈妈甚至拿自杀来威胁我了……我不想分开的……我本来想拖一拖的，可是他们告诉我，你一个女孩子，拖不起的，我们肯定拖不过他们的……阿染……”

　　阿染再也听不清旧年说了什么。只看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雪。阿染蹲在雪地上，用站着面粉的手一遍遍的擦着眼泪，问：“你说什么?……你说什么?”

　　“后来呢?你们就这么分开了?”我焦急的问道。

　　“呵呵，不分开还能怎么办呢?”阿染苦笑着说。

　　“曾经我也像所有的姑娘一样，坚信大家说的什么毕业就分手永远都不会在我们身上发生。你看我们那么要好，你看我有稳定的工作，旧年也不差，怎么可能。可是，我错了。从开始旧年的爸妈就没希望我们在一起，觉得普通工人家庭的姑娘，学习再好有什么用，根本配不上他们出身良好长相帅气的儿子吧。刚开始上学的时候不反对只是觉得无关紧要罢了。他们有一万种方法吧我们分开。从开始第一次探望的下马威，到逼我考公务员。说好是方便过去，说的不好，其实就是变着法难为我罢了。不然旧年当时考事业编为什么不能让我去。条件明明都是他们自己卡的而已。是呢，我一个外来的姑娘，终究没有人家自己的儿子亲。最后呢，直接用自杀来威胁了。”

　　我听着YY里阿染近乎冷酷而无动于衷的声音，看着游戏里这个一身红衣红发的姑娘。明明是微笑着的表情，我觉似乎觉得她在哭。她的心里，一定很疼的吧。

　　四年的感情，那些最美好的青春，那些最珍贵的记忆，都埋在这个或许连一个高清电影的大小都比不上游戏包里，在这些由0和1组成的世界里。

　　不，不只有阿染，伴随着天龙成长起来的所有玩家的青春和记忆，或许都在这个简单而庞大的世界里。这些简单的字符，承载了多少人的喜，怒，哀，乐。

　　YY上，阿染同我道别。我似乎听见她轻声的呢喃：“如果当时，我考上公务员，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……”

　　我切回YY频道，却发现频道里已经没有了阿染的身影，只有我和老公的号码静静的挂在哪里。

　　我转头问老公，“你听见她刚才最后的那句话了么。”

　　老公摸摸我的头，说：“晚了，睡吧，我的好姑娘。”

　　曾经的曾经，苗疆有个红衣红发的少女，一直静静的在那里，祈祷时光不会走，祈祷那一刻可以永恒。

　　然而，时光终不能随人愿。

　　后来的后来，这位少女，嫁给了游戏里另一位随她而来的天山，从遥远的昆明到N城，辗转千里，只为一人。

　　两个同样有故事的人，或许更懂得珍惜。

　　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。

　　后记：

　　其实我的每一个故事，都有很多嘈点。

　　我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，

　　我只是在努力地尝试着用自己的文字，去记录下我遇到的每一个故事，每一段感情，每一个人。

　　比起天龙这个游戏，我更爱这里的人。

　　因为我无比清楚，每一个角色背后，都是有血有肉，有爱有恨的活生生的人。

　　【下集预告】

　　咳，我还没想要要讲哪个故事，这真的不是坑。